2020年底北川遥，湖北武汉的快递业务员梁凡收到了上司网点发来的对账单。对账单自满，在贯串7个月无休的筹划后，他欠了上司网点公司13万。

　　30个分开的账单明细里，梁凡看到了更为详备的纪录——以前7个月里，两个驿站加起来共2200多个快递单有罚金纪录。这些单号、罚金本事和事理被逐个列出，包括“作假签收”、“劳动气派”、“派送蔓延”等，产生的罚金高达40万，月均5万多。

　　梁凡的经历不算特地，他甚而不是被罚得最狠的。

　　根据裁判晓示网的公开尊府，2017年，河北张家口市又名承包商李某在6个月的筹划里被罚金4.8万元，而并吞地区的另一位承包商温某则在签下承包公约的25天内被罚10.9万;2019年，甘肃省景泰县，一个承包商在6个月的筹划时间被罚金8.4万;2019年，广东佛山市申通的一位筹划者则在3年的筹划里被罚走9.5万元，同期期另一个佛山申通的承包者在4个月的筹划时间被罚50.3万。而根据中青报2020年12月的报说念，广西南宁的一家网点一年被罚金30万，另一个网点则在两个月内两次易主，两位承包商各收到18万和20万的罚单。

　　根据国度邮政局2020年的数据， 全年快递杰出800亿件在32万个邮政快递生意网点签收和派发。按照14亿东说念主筹商，平均每4500东说念主就有一个劳动网点——很难统计这其中到底有若干个梁凡，但根据公开尊府，被罚金显豁不是个案。

　　发来账单之后，以前与梁凡调换密切的职责主说念主员再没回过他的信息。等了一个多月不见音讯，梁凡把我方的账单、账单里的问题发上微博，上了热搜，有了数千个转发。这为他迎来了一个与雇主调换的契机，但对方只是示意，之前的欠款一笔勾销，“我们这样两清就算了。”

　　一、“天价”罚金

　　梁凡在武汉市某区筹划着两家菜鸟驿站。

　　险些每天，他雇佣的司机李晶齐会开着4.2米长的红色厢式货车从4公里外的上司网点——一个数百平方米的物流园中，分五趟拉回杰出3000多个快递，连拉带推地将快递拖进菜鸟门店，按照编号分拾遗货架上。这是一个面向社区的物流劳动平台，可以为网购的用户提供包裹代收劳动。

　　这里的包裹齐来自申通、圆通和韵达。这三家再加中通，即是“三通一达”，四家的独创东说念主齐是浙江桐庐东说念主，阅历模式是相似的特准加盟模式，总部齐位于上海。各省有省公司;省公司之下，不同城市有一级网点的加盟商;而梁凡则与一级加盟商缔连结同，成为武汉市的二级网点承包商。

2020年12月15日， 江苏省南通市崇川区幸福街说念秦西社区辖区的宝湾物流园区内的分拣与转运(图源：CFP)

　　这个1994年竖立的年青东说念主向往我方父母当年的创业史——上世纪90年代，他们从湖北农村到城市开起蛋卷店，母亲在黎明作念出蛋卷，父亲骑着单车沿街叫卖，过不了多久就有可以的口碑，列队买蛋卷的东说念主排成长队。

　　于是，在国企职责不久之后，梁凡就下野创业了。经一又友先容，交纳了押金，与武汉市一位一级承包商签下公约。他买来摄像头、把枪(用于扫描快递面单的用具)等建设，在2020年5月和8月先后运行筹划两家驿站。

　　在行业内，快递扫描上架被称为“入库”，派送或取件得胜则是“出库”。

　　根据公约，每一件快递出库，业务员可以获得1元钱。在菜鸟驿站的宣传页面，这是“低成本/低风险创业”;而在加盟宣传的页面上，“菜鸟”会为有加盟意向的东说念主猜想将来收入。梁凡所在的小区，菜鸟猜想的收入是每个月8000到一万元。

　　梁凡莫得这样乐不雅，不外他在承包之前粗心地算了笔账：即便需要支付一万多元的房租、数万元的建设用度和五个职工的工资，半年下来起码可以收回资本。

　　但等半年的账单下来，他发现我方欠了公司13万元——按照每个月的分账单来算，他唯独在5月接办驿站初期可以盈利。从9月运行，每一个月齐会欠上司网点数千元甚而上万元，其中9月和10月诀别欠下圆通和韵达两万多元。

　　在梁凡签下的承包公约里，对于罚金唯唯一句描述：“由于乙方本人酿成的罚金，经证实，乙方必须实时上缴至甲方联系部门，罚金包括快件延误、遗失、枯竭、……”，至于罚金金额、具体法子则莫得详备章程。

　　要是研讨到一单快递的派送费为1元，那么哪怕是罚金的最底线——5元，齐意味着者五单白送了。而梁凡所拿到的账单，平均下来，每单要被罚发144元。

　　二、签收率不达标，如故作假签收

　　罚单背后，快递变得越来越快了。

　　根据菜鸟公布的数据，2015年，寰宇平均运抵本事是2.6天，2016年2.4天，到2020年，包裹数所以往的10倍，但运抵本事裁汰到48个小时。

　　将来，快递会越来越快。2017年，国度邮政局发布对京津冀、长三角和珠三角地区的快递劳动发展“十三五”策动，条目到2020年基本完结要点城市间12小时送达，其他城市间24小时送达。

　　12小时的“小磋议”下达后，梁凡的上海同业们压力陡增。《界面》2017年的报说念称，每天晚上7点半，雇主会准时出当今操作场面，查验职工是否有偷懒景色。

　　同庚，上海某加盟制快递公司总部针对快件时效对加盟网点作念出了章程，其中，条目签收率达到94%。要是够不上，每票每天罚两元;一票延误一天罚金100元，而在网点里职责的快递员每天的职责本事杰出12小时，每天早上8点运行派件，下昼2点之前就要签收，要是延误，将濒临10元一件的罚金。

2020年6月17日，武汉汉口艺林社区，快递收发。(图源：CFP)

　　在武汉，系统也一刻抑遏地捏取派件纪录。从梁凡在驿站职责运行，因为时效产生的罚金就绵绵连续，系统管帐算快件的应派送日历，一朝产生延误，就会有每天10元的罚金。同期，因为“对品牌酿成影响”，有时还会加罚50元。

　　2020年8月，签收率考评的计谋彭胀到了武汉。微信群里，一级网点的负责东说念主发出明确的“签收率”条目，其中，每个公司对签收率的条目有所不同——申通是上昼10点半，下昼2点和夜里11点59分;韵达则加了晚上8点，从早到晚，诀别对应着30%、80%和94%的签收率。

　　这曾引起业务员们的反对——哪怕莫得明确的签收率条目，快递网点的职责制就一经是“797”，这对司机李晶来说，意味着他经常要在早上六点独揽就守在一级网点的履带传送口;而门店频繁直到晚上9点独揽才关门，到了“双十一”，分拣、送达的职责更会持续到凌晨，快递塞满桌子、架子的误差，取快递的居民一齐排到数米外，一家门店的快递数量直奔四千而去。

　　负责东说念主却认为达成签收率并不贫困，“你怕个鬼?司机每天9点外出，10点30差未几齐送罢了”。他说起另一个区域的业务员“凌晨四点就去拖货了!”

　　对于签收率的报怨越来越多后，雇主不再在群里催促。但2020年年底，同区域收到账单的另一位业务员王小平发现，每一天的各个本事段齐有因签收不足时产生的罚金，每一次的数量从数十元到数百元不等。仅9月一个月，小王就因为时效问题被扣除1.7万元。半年本事里，他欠了公司6万多元。

　　幸免时效罚金的一个门径，是通过提前签收、完成今日的签收率——这是梁凡接收的处分决策。险些每天晚上11点多，负责监督业务员的客服齐会发信息给梁凡，催促他完成今日的签收率。要是梁凡忙于处理门店的快递，一级网点的客服就会登录系统，先把该网点的快递全部签收。

　　此时，用户会看到“客户已签收，感谢使用XX速递”的信息。

在驿站里，每一个有可能出现问题的快递单，梁凡齐会仔细查验。

　　但这个门径，会将业务员径直引入另一个罚金黑洞——作假签收。

　　总有些客户会电话参谋或投诉， 示意我方还未收到快递，在账单上，梁凡看到，9月份有58个密密匝匝的客服备注，事理齐是“收件东说念主回电，此件自满签收，关联词客户莫得收到”，“莫得收到货，也没东说念主研究我”。

　　隔一段本事后，梁凡再次致电接洽，这些快件均已送达，但他已因此被扣了5800元——止境于5800个快递齐白送了。

　　要么签收率不达标，要么作假签收，在海量的派件量眼前，业务员的接收进退维亟。

　　三、越快，真能越好吗

　　对于签收的两难，并非业务员濒临的唯一逆境。在一个每天处理2000多个快递单的业务员眼前，任何一个有问题的快件，齐可能会吃掉今日统统的收入。

　　2021年2月的某个早上，一位老东说念主来到驿站，提起一个纸盒，告诉梁凡，这个装着生鸡蛋的盒子湿了。

　　梁凡强烈地相识到问题。他告诉老东说念主不要拆包，然后用老东说念主的手机拍照、掀开淘宝研究客服，告诉对方鸡蛋轻佻，而接到信息的客服示意可以补发——于是梁凡得胜地躲过一齐投诉。

　　“那天早上分拣的时候，这个盒子还没水渍”，梁凡说。他并不可细目过程数日转运，在仓库、履带和卡车上颤动的鸡蛋究竟是什么时候轻佻，但只消他没能在一级网点识别出问题并报备，而客户又投诉了，这个锅就只可由他来背。

　　按照韵达的照管条例，接到投诉电话后，业务员必须在30分钟内向客户解释快件的情景，是蔓延了，東南亞國家华人群丢了，如故平日派送?第一个电话粗略意味着5元或10元的罚金，而一朝二次投诉，罚金额度就会激增到100元甚而500元。

　　险些每一个快递员齐会戏弄我方片区里的“问题户”——他们的快递不可寄放在蜂巢和菜鸟驿站，不可放在家门口，只可在他们便捷的时候送货上门。

　　而一朝这些主顾买通了投诉电话，很少范围，有时酿成的罚金高达一两千元。

　　梁凡驿站所在的社区，一位年青的居民在以前半年投诉过屡次，客服看到她的电话号，就会在群里咕哝，“又是阿谁疯子”。她的快件虽然只可不才班后或是双休日送货上门，有时候收到件之后，她还会找客服投诉，示意我方快件的内物有所丢失。频繁情况下，业务员不啻需要原价补偿快件，还要付出100元的投诉罚金。

　　最近一次投诉中，她连拨了两次客服电话，这又触发了新规矩——晚上，客服在群里发来一个文档，条目全文抄写，被附上的是一张武汉市其他快递员抄写的图片，条目业务员照作念。

为幸免“到上海总部学习”，伙计不得不步骤坐下来手抄照管章程。

　　第二天早上9点，客服口吻严肃地训导：“你们能不可有点谱?是不是要到上海总部学习?全湖北那么多业务员，别东说念主齐能抄，就你们没本事抄了?白日没本事，晚上本事不可抄?”

　　于是，在这个吃力的上昼，一个司机卸货、两个伙计将快递扫码上架，拿给穿珊瑚绒寝衣的主妇和拖着小车买菜的老东说念主。作念完这些之后，他们要坐在柜台后头，步骤抄写这份有6425字的《二次投诉照管宗旨》：派件延误，1. 工单下发后，加盟公司需在30分钟内研究投诉东说念主解释致歉……

　　薄薄的札记本上，笔迹越来越纯粹，终末险些难以辨别。中午时候，终末一个句号划上，李晶署下我方的名字，将7页纸拍下来，发到群里。

　　也因为这样的压力，某些业务员勉强“问题户”的手段成为圈子里的笑谈。一个中通快递站“拉黑”了一位投诉大户，事理是，他每次买来东西齐会在第一本事报失、条目原价补偿;而另一个老是在签收之后报失、向快递站勒诈货款的客户则被顺丰快递员报警——那一次，他勒诈的是一部价值杰出5000元的苹果手机，并因此被拘留了几天。

　　令东说念主哭笑不得的是，有些时候，收件东说念主拨通电话，只是为了证实派奉上门的本事。在一则2020年9月的投诉里，客服纪录下来的事理是，“家里唯独老东说念主，网上买的米太重了，请赞理安排送货上门 ，谢谢!繁重了!”

　　因为这一句“谢谢”，业务员又被罚了100元。

　　这在社区里并不凄凉，“许多爹爹(当处所言里对老年男性的称号)根底不知说念如何用手机、用快递柜，其实是打投诉电话求援，但每一个这样的电话也会导致罚金，”一位业务员告诉全当今。

　　另一边，但愿维权的客户们，也在共享着让快递员受罚的攻略。

　　在知乎一条关联快递员“不送货上门”的问题下，答主们详备地解答着若何把快递员投诉至快递公司总部以及国度邮管局。根据《快递暂行条例》第二十五条章程：“筹划快递业务的企业应当将快件送达到约定的收件地址、收件东说念主或者收件东说念主指定的代收东说念主，并示知收件东说念主或者代收东说念主迎面验收”。由于送货上门的诉求适宜章程，经常会获得国度邮管局的扶植，罚金也会来得很实时。

　　关联词，要是送货上门，一位业务员每天能处理的快件量就不到200单，而梁凡所包下的两个驿站，5个东说念主每天要消化3000单快递。

　　在越快越好和海量且要到位的劳动之间，用户们看不见的，是快递员们无穷无休的奔走，以及面对罚单时的浩叹。

　　有东说念主在知乎发问：“投诉快递派送员气派不好后，快递员打电话来但愿撤诉，说总部罚金五百，应该撤诉吗?”

　　“每个东说念主齐应该为他的诞妄买单。这个世界，不是谁齐跟他姆妈相似无礼他偶尔的小性格，感受他过后的小眼泪。”一位答主说。

　　而来自客户的投诉，总能把快递员奉上热搜。

2020年3月，在河南省新郑市，两位快递员向客户下跪，并为我方派件时莫得实时请问对方而说念歉。(图源：视频截图)

　　2017年，一个快递员因客户投诉被罚200元，冲动之下随后发去一长串东说念主身胁迫的信息;2020年3月，在河南省新郑市，两位快递员向客户下跪，为我方派件时莫得实时请问对方而说念歉;而2020年年底，对快递“签收东说念主”一栏的戏弄上了热搜：家门口的地垫、消防栓、水表、奶箱等选项齐被填写在签收东说念主一项里。

　　快递员粗略不合计这有何等可笑——当签收东说念主的身份填错，他们也有可能被投诉罚金。

　　在江苏苏州《姑苏晚报》近日的报说念中，一个作念了15年快递客服的东说念主说，在她看来，投诉中过半是不对理的条目。执行中，对于自制性存疑的罚金，不少快递公司的总部的确齐遐想了一套“仲裁”轨制，让业务员有契机取销罚金。当客服接到投诉，业务员可以上传派件取件的像片、摄像，提前与对方通话的截图等笔据，施展我方一经电话请问、上楼派件、原物送达。但这险些起不到作用。

　　对梁凡来说，每天被投诉、需要呈报的快件可能是两三单，而出库的快件则有两千多单，他莫得本事处理这些会产生高额罚金的快件——因为停驻手处理的代价，粗略是产生更多派送蔓延的罚金。

　　对于上文阿谁问题户，李晶学会了在派件时条目她迎面拆包，并摄像、拍照，但即便如斯，问题依然产生了。最近，这位用户退掉了两件在拼多多上购买的穿戴，拆包、装货的全程齐被录下来。自后，商家却以吊牌被拆为由，将快递反璧，闭幕退款。

　　于是，用户闭幕到门店领走这两件快递，又发起了投诉。运道的是，这一次李晶莫得收到高额罚金;苦难的是，他们需要付全款，用130元买下这两件穿戴。

　　对于此前的罚金，梁凡最不悦的是莫得实时示知，要是能一天请问一次，他就知说念后头尽量幸免。

　　他珍摄隔壁另一家中通的承包商，“他们每一天齐会把前一天的罚金发给业务员，哪怕一次投诉罚100元，我也可以思宗旨幸免。”即便如斯，这家中通的二级网点承包商在承包的第一个月也收到了一万多元的罚金，尔后每个月的罚金数厚果真三四千元。

　　四、“罚金是很平日的”

　　在学界，早关联于刑事职守的争议。

　　1996年，好意思国巴尔的摩大学商学院说明注解小基恩·米尔本(Gene Milbourn Jr.)在一篇漫笔里说起，刑事职守只可带来焦灼，而受罚的东说念主并不可看到好好发扬的事理。

　　伦敦大学学院的学者通过领路神情学解读了这件事——即负面激励会激励冻结反映，大脑皮层禁锢作为，东说念主就会幸免步履。

对业务员们来说，罚金有时很难幸免。王小平曾提前报备过一个轻佻快件，但客户依然发起投诉，他最终为此被罚金3000元。

　　只所以“坏的照管花式”来评价这种罚金粗略是不够的。在罚金额过活渐升高的几年间，“三通一达”接踵上市，价钱战旷日历久，到2020年单价降至2.2到2.3元，降幅高达20%到30%，而留给快递终末一公里的派送价，也从1元降到了7角。

　　派费降了，罚金却连续加码。自从加入快递行业，梁凡从来莫得拿到过任何一册能够详备解释罚金红线的准则，每一次在群里出现的罚金请问，也不会有正经的文献和起首。

　　和梁凡签下公约期，承包商并未就罚金对他作念出任何教育，但对从事快递行业的东说念主来说，这一经是知识。

　　“对那些老快递员说，罚金是很平日的，”与梁凡相距不远的另一位二级网点业务员说，那些老快递员总会发现我方的工资单上出现令东说念主骇怪的罚金名录，比如寄件时填写“类目”，穿戴文具填成了日用品，或者派件时把家东说念主共事写成了本东说念主，动辄就濒临5到10元的罚金，而一个月下来，上千的罚金也就不足为奇。

　　梁凡们无从判断这些罚金的行止——唯一能细想法是，他打电话给那些问题件的投诉者，除了丢件之后被全额补偿，他们并莫得从这些高额补偿里拿走若干。

　　2020年《逐日东说念主物》的一则报说念里，网点负责东说念主径直说，各个快递公司的罚金条例“是在割下层网点的韭菜”。而韭菜的隆替之间，经常齐是难以承受的压力。

　　对于梁凡来说，他在各个网贷平台上齐借了钱，只可拆东墙补西墙过活，看到回电教唆是固定电话，总会耽搁一下——但终末总会接，他不思接催债电话，但更不思错过客户问询的电话。

　　梁凡算是运道的。微博上热搜让他的故事有了偶然的走向。

　　从2021年1月底到2月初，他找到武汉市联系部门。而该部门在2月6日发出通报称，正在安排联系照管东说念主员协助梁凡以及隔壁十几名承包区负责东说念主核算联系用度，若因结算争议较大无法达成一致，也会在三家快递公司的公配公司和承包区的押金里预付资金，以支付快递职工资。

　　政府部门介入后，他的问题获得处分。2月9日，他发出微博称，“我一经与公司过程协商友自制分…纠纷金额总共30余万，按照骨子金额结算完毕”，但并未表示最终两边约定的金额。

　　(为保护受访者秘密北川遥，文中业务员李晶、梁凡和王小平均为假名;封面图起首：CFP)